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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滴水放逐在海里

作者:admin    素材来源:本站原创    点击数:    更新时间:2014/11/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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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明爱暗恋补习社长


和朋友们聊天,讨论在“成长”这个漫长的征途中,最艰难是哪一步时,有人说是要学会解一元二次方程,有人说是在满脸青春痘的年纪向男神表白,还有人说是读了经管专业却发现没有家族企业可以被管。当然这些跌跤都足够惨痛,可它们更像是暂时的困难,而长久的困境是:终有一天,我们必须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,而且,我们还得尝试去享受这个身份。



从小到大,父母、老师总是一味地要求我们做到“拔尖、优秀”,

但成长中的现实似乎又反向教育着我们去认清一点,那就是再努力、再有天赋的人,也不是事事都能做到优秀。

接受了这么长时间“成功学”教育的我们,该如何坦然接受自己终将成为一个普通人?


有主角光环吗?给我来一打

  

曾经,我以为自己是被上帝亲吻过的那个苹果。我作文写得又快又好,别人还在为800字苦恼时,我已经轻轻松松写满了方格纸;我朗诵比赛拔得头筹,当其他参赛者磕磕碰碰读完全篇时,我已经被赞为感情饱满。


老师时常表扬我,每次比赛捧回一个奖杯,她都会抚摩我的头发,说你要加油呀,要做一个了不起的人。家人都特别看好我,哪怕我只是背几句唐诗或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英文,他们也能从这些小小的细节里看出发达的迹象,都说这孩子以后会有出息。于是,我觉得自己的头顶一定有一圈神秘的主角光环,它能帮我跨过荆棘绕过泥淖,它让我逢凶化吉锦上添花,它让我成为考试的第一名,让我变成受欢迎的小姑娘,让我被一群大人摸着脑袋夸奖:哎呀以后肯定很厉害!


但很快,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的我,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滑铁卢。


那个在众人眼中优秀得不得了的我,被我妈硬塞进了数学竞赛班。我坐在正中央的位置,脊背挺得发直,心里却发慌得要命。从前我上课总是多动,一会在橡皮上刻字,一会在书页上画漫画,一会跟同桌在课桌下偷偷玩石头剪子布,因为我只要一抬头,瞄几眼黑板,就能明白这堂课的知识点。可是在奥数班里,我死死地盯着老师手里的粉笔,却仍然抓不到她嘴里精妙无比的抛物线。等到要我们自己解题了,我的草稿本上布满公式数字,其实心底一片茫然,再瞥一眼身旁的男生,解题过程流畅到骄傲。


那是第一次吧,我发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,但那只是开始。接下来,我又和数学磕磕绊绊地相处了多年,被各色化学试剂吓得眼花缭乱,被不甘驱使,被天分限制,开始了和普通人的身份做长久的搏斗和纠缠。


如果知道任何光环都有有效期限,我一定会在淘宝上订购一打的。

  

学会了释然,没学会释怀

  

即使后来进了中文系,唯一的运算测试是年度商场回馈活动,我仍然觉得,数学是我一生的转折点,它给了我从所未有的挫败感,也让我明白,自己并没有那么优秀。


但我其实从未释怀过,哪怕我跟大家关在同一个教室里用普通话念同样的课文,我仍然觉得,我不会沦为一个普通人。你知道的,读书除了智力,其实也拼好胜心。纵然我数学烂,但作文从来都被作为范本,我可以搞不清气旋方向,但我翻一遍书就能知道唐朝把哪几位公主送去了和亲。


侥幸进了个牛哄哄的大学后,混迹在一群聪慧的美貌的勤奋的人之间,我仍然不打算做一个普通人。我学会了把不甘混在复杂的笑容里咽下去,也学会了把野心藏在嘴边的酒窝里。我在别人夸奖我的时候摆摆手,我在被私信“很喜欢你”回复时说过奖,可是我心里非常非常——希望做一个,可以被看得到的女生。


什么叫可以被看得到?就是小腿纤细笔直的,巴掌脸的,说多无聊的笑话都有男生捧场的……我希望做一个这样的人。哪怕我假装豁达假装不在乎假装自黑,我仍然希望,有人能一眼就看到我。


进大学后第一次读书会,导师是研究先秦文学的,他要我们谈谈对先秦文学的认识。上大学前谁跟先秦熟啊?我们就知道一堆佶屈聱牙的文章,一群争论不休到处被赶的士人,我看到有人偷偷用百度了,我看到有人向同伴求证:“哎山海经是秦国人写的吗?”我心里也发慌,但我是众人眼中的资深才女啊,我维持着随意的坐姿,脑子里拼命地把那些碎片化的知识,整合成能吓唬人的句子。


我是第一个讲的,我挑了诗经里冷僻的段落,扯了朱熹的注释,顺便分析了下先秦和后来儒家主导文化的差异,我仔细观察导师的每一个表情,在他最觉得兴味时住了嘴。我继续端出大咧咧的笑容:“哎我就是乱七八糟一说,给你们垫个底。”


虽然回头看,这表现实在是太刻意了,可我当时肯定很得意。不仅仅是得意于发挥,而且我还精准地控制了时长,没有用力过猛。我们不都是这样吗,最渴望寥寥几句镇住局面,要不哪来那么多回复和关注。


我讲完后,仍然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,实际上心里却松弛了下来,我想开学第一仗打得不错。抱着这种心态,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其他同学发言,偶尔应景地鼓掌,假装认同地点头,其实一个字也没钻进耳朵去。最后发言的,是个瘦小的短发女生,她紧张得要命,仅仅开头几句话,就翻来覆去讲了五分钟。我都懒得幸灾乐祸了,只想快些结束,可以回寝室看美剧——都是些教科书上背来的见识,有什么好听的?


但我估计失误了。她讲了约十分钟后,其他同学都收起了之前漫不经心的表情,导师整个人都往前微躬,激动处甚至握紧了拳头。带着一点不甘和不信,我侧耳倾听,却只能承认,她的观点新颖太多,论证详实太多,和她一比,我的发言苍白得像应试作文。


那是大学给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课。

  

送我一颗夕阳作为奖赏好吗?

  

其实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,与世无争的面具下,从未停止过挣扎——还是想赢,想做最突出的那一个,想和平庸划清界限,想挣脱毫无波澜的日子。站在中心的,不过那么寥寥几个人,有人一心想要往灯光下挤,连高跟鞋都挤掉了,有人拨着刘海淡淡地说无所谓,其实特别喜欢被点中,比如我。


可是我遇到一个特别的。真的有人,愿意站在舞台两侧,替别人鼓掌,不带任何妒意,也不会暗暗想,你要是摔下来就好了。


这个社团里的小姑娘,长相只是可爱,才华不算横溢,做讲座时我们和嘉宾合照,我努力调整笑容,她躲在最远处。可是交给她的任务,从来做得最细致,一篇稿子,没有错别字也没有标点失误,一份策划,前期宣传后期总结,事无巨细全包括了。


她大二之后就去了我们学校的另一个校区,坐地铁过来大约要一小时。有次,一个嘉宾演讲,我怕现场人手不够,就试探着问她能不能抽空过来帮忙。她一口答允了,我问她想做什么,她选了最琐碎的场记。说实话,把一整个流程顺利走完,我就觉得任务完成了,至于什么后期整理,随便搪塞一记就行——大家都只爱看声色并茂的现场,谁会盯着电脑看干涩的笔记。可是她傻乎乎的,用录音笔录了全场,到宿舍已经十点,她就放一句抄录一句,当晚发给我。在邮件正文里,她诚挚地跟我道歉,说室友都已经入睡,她觉得噼里啪啦打字不太好,所以做了一点删减,请我谅解。


我边揭面膜边自我安慰:没事,反正整理了也没人看,看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干的。没事,能交差就行。然后我就专心致志地涂保养品了,过了半小时,我随手点开附件,看到整整四页,七千余字的演说记录时,我快哭了。


我碰到过好多所谓的牛人,都觉得还好。你知道虚荣心是很大一股力量,它可以推动你往前走,把你塑造成一个厉害的人物。可是,一个自愿站在相片边缘的人,愿意花大力气,做一件根本没法出名的、没有多少人会盛赞的事情,这太了不起了。


我们的父母这一代,大都对子女有热切的盼望,像我爸妈,虽然嘴上说平安快乐就好,其实心底里恨不得我去哥大,一次性解决学历和恋爱问题。当然谁都希望小孩子是拿得出手的,可是这社会盛产普通人,你总得赋予他平凡的权利。或者说,就是因为教育只教我们怎么奔跑,没教我们怎么礼貌地祝福体育健将们,怎么搀扶跌倒的,所以有人伸出脚去绊,有人怪声怪气地吹口哨。


讲座结束后的一个礼拜,我们学院开元旦晚会。无端的,我想起她沉静的目光,突然对自己说,你得到的太多,耿耿于怀的也太多,是时候不计回报地付出一次,是时候站在台下,心甘情愿地看人家耀眼一次了。所以我既没有做主持,也没有表演,而是自愿报名做了场务,匆匆穿梭于礼堂。抽奖环节前,我要把一个巨大的箱子拖到幕布后面。我穿着薄薄的针织毛衣,笨拙地推动着它,常常是左脚绊了右脚,或者手肘被箱子撞到,更惨的是,从前我主动搬一下桌子,都能有同学凑上前来帮忙,而此刻台前在热热闹闹地抢答,主持人在用甜美的声音宣布新年的来临,而我在做什么,没有人关心,也没有人知道。


抽奖环节时,台下一片沸腾,我躲在幕布后面,迅速地把各个奖项的礼物分类摆放,主持人公布一个名字,我就探出一只手去,把礼物递给礼仪。最最欢乐的抽奖时刻,于我却是最难熬的,从头到尾,我都蹲在地上,反反复复地核对礼物有没有摆错。从头到尾,我和台前那片愉悦的、轻松的气氛间,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拖沓的红布,我只能伸出手去,把那些象征好运的礼物送出去。


回寝室后,我发现小腿上好几块淤青,背上的汗都凉了,贴在皮肤上,冰凉地让人心惊。室友都忙着展示好手气,整一个晚上,她们都沉浸在狂欢的气氛里,没顾上是否少了一个我。


那是我第一次,真正放下澎湃的虚荣心和无谓的骄傲感,把自己轻轻放回到普通人的位置。是有一点失落,原来自以为存在感爆棚的我,其实并没有占据多少人的注意力,也有一点释怀,能够扎扎实实地做些事情,不为别人的注目礼而活,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。


但那毕竟只是一次尝试,第二天醒来,我还是要继续码论文,继续读一堆晦涩的书来博得别人的鼓掌,继续敷面膜来获得男孩子的爱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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